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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14.第1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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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4 章

四周人聲鼎沸,唯獨的他的聲音清晰可辨。簡適擡起眼對上白帆平靜的目光,倆人最終誰也沒再說話。

簡適看著那抹身影,放學鈴聲一響,她猶豫跟著走了出去。白帆像知道簡適跟在他身後,下了樓人煙變得稀少,他回身,很有耐心的等著她開口。

簡適躲閃了一下,然後認真又緊張的說道,“我……我,我不喜歡丁景,我沒有早戀。”

說完,她眼神飄了一陣,盯著一個沒有光明的地方沒有移開過。莊重拘謹的樣子像是在老師面前坦誠相告,主動呈堂證供。

白帆被她的認真逗笑了,輕淡的笑起來,點了下頭,“我知道。”他還在笑,尾音劃破安靜,他的嗓音漸漸恢覆如常,“你跟著我就為了說這個嗎?”

簡適鄭重其事地上下點頭,“怕你誤會。”

白帆眼底的笑意終於止住了,他也一副認真的模樣,“我不會依據捕風捉影的流言去評判誰,”他停住幾秒,垂眼看著緊張兮兮的簡適,眸光晦暗,“比起怕我誤會什麽,你更應該考慮下老師那邊。”

“班主任要是也聽到了,會找你的,簡適你要有心理準備。”

簡適沒擡頭,回了聲好。她也不知道怎麽就唐突的跟出來,只是怕白帆誤會,她就一定要解釋清楚。

回宿舍後,一晚上簡適都在胡思亂想,隔日早晨險些睡過,她在起床鈴聲裏慌亂的穿校服,平時都是簡適喊白念逾起床,這下倆人都睡過頭。

快要入冬,早自習前有了晨跑,迎著凜冽的風,白念逾往簡適的嘴裏塞了塊超強薄荷糖,薄荷的味道在鼻腔裏漫開,瞬間驅散走困意。跑到第二圈時,白念逾半閉著眼睛,挨著簡適跑,“我說,丁景那事不會是真的吧?”

簡適含著糖,不想接話,更不願意大清早就提丁景。

“那我哥怎麽辦?”白念逾忽然蹦出個人名,“我哥豈不是要單相思了。哎簡適你有沒有跟他解釋啊?我跟你講白帆平時看的清心寡欲,其實脾氣很臭的。

尤其是吃起醋來……話說你們倆挺般配的,禮物一個送書,一個送書簽,要不要這麽心有靈犀。”

白帆和她們距離不遠,簡適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,“念念,你別亂說。”迎面一股冷空氣,簡適嚼碎了糖咽下,冷氣入喉,打起嗝來。

操場上每個班的方隊劃分明確,簡適跑不動往後掉了幾人,天色昏暗,忽有一道影挨到她旁邊,站在隊伍外圈。

簡適嚇了一跳,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前面的人回頭笑,“丁景,你又跑到我們五班,你是不是看上我們班誰了?”

哄笑聲像空中的浮冰,下沈又浮現上來,聲音更大了些,“那還用說,簡適啊。”

簡適悶著頭,持續很長時間的打嗝忽然就止住了,她煩悶的加快速度想要甩掉,可對方像影子又依附上來,簡適冷言截斷那笑,“別跟著我!”

她瞪了那人一眼,轉頭跑出了班級隊伍,朝透亮的教學樓後跑去。

“跟我來。”這是白帆的聲音,沒想到他跟著簡適逃了跑操,天邊翻起白肚皮,近乎嗚咽的冷風停了,簡適跟著白帆走到後操場的車庫旁,臟灰色墻體上覆蓋著五顏六色的塗鴉。

地方很空,長著稀稀拉拉的雜草,謝序蹲在最裏面,低垂著頭在看墻上的某個塗鴉,紅白色壓在黃藍色的字跡,在快要模糊的界限裏,謝序還是認出了一行字。

他指給簡適看。

初升的朝陽傾瀉而下,照在謝序繃得很緊的臉上,緊接著白帆站過去,他的臉色也變得不好,那行字袒露在三人專註冷淡的目光裏,每一筆畫都鏗鏘有力,像是要把墻體穿透,開頭明晰的字在一眾錯亂的塗鴉裏,被光照的清清楚楚——

實驗(5)班簡適喜歡丁景。

簡適的五官都皺在一起,不知道是誰寫的,什麽時間留下的,也許要比流言更早。

“操,老子搞死他。”謝序用粉筆蓋住那行字,發著狠勁塗了半天,最後沒了耐心,表情都變得暴戾,“他在追你?”

簡適呆住,聲音裏的慌亂怎麽也熨不平,“不可能,我不認識他。”

最後早讀鈴響,白帆讓她先回去。早上溫度很低,簡適竟出了冷汗,到班的時候英語老師已經在了,她遲到了一分鐘,老師沒給她好臉色。

“根號二”請了一周的假,英語老師是副班主任,由她代班一周。

簡適度過了魂不守舍的上午,中午回宿舍也沒休息好,下午第一節課進班時被年級主任在門口截住問,“你就是簡適?”

簡適點點頭,年級主任手揣進口袋就把她領走了,來的早的同學都瞧見他把簡適和丁景一並帶走問話。

年級主任是丁景的班主任,中午檢查有沒有躲在教室打游戲的學生,正好撞見一個男生翻窗進了實五班,鬼鬼祟祟往一個桌肚裏塞東西,據說被抓到時人贓俱獲。

他手裏的情書直接掉到年級主任面前,還沒問三句就供出是平行班的丁景寫給簡適的。

二中一向風氣良好,連續幾年沒出現過早戀鬥毆這種敗壞學風的事情,簡適和丁景的傳聞明目張膽,一下成了眼中釘,那顆“老鼠屎”。

年級主任談話倒是婉轉,簡適不是他的學生,便交由班主任,丁景被呵斥了幾句也被放行了,據說是因為他家的背景,丁景的父親是商人,學校新建的圖書館有他父親出資,學校不好說丁景什麽,便由他。

簡適剛離開就被英語老師叫去,英語老師正值更年期,脾氣爆,說話沒客氣,“你跟丁景有多長時間了?難怪最近你退步這麽多,女孩子家要老實本分點,平日看你挺乖的一小姑娘,簡適你真太讓老師失望了。”

她彎腰拎起暖壺往茶葉杯裏沖了杯熱水,杯體滾燙邊沿充斥著水汽,氤氳一片。老師間隙轉頭和其他老師竊語,“依我的教學經驗,早戀一定是女同學的錯,青春期嘛別覺得長了幾分姿色就想勾引男同學,長得好看不能當飯吃。”

壓著音的話還是一字不落鉆進她耳朵,奈何只能把所有難聽的嘲諷和委屈往肚子裏吞,奈何老師還沒罵完,呷了一口熱茶,丟出一句,“這種我可見得多了,要怪就怪女同學,狐貍精一個。”

“報告——”

辦公室門被推開,一個校服穿著整齊的男生進來,他拿著一疊文件放到桌上,低頭跟英語老師交談著什麽,簡適覺得自己站的礙事,往後退退。

快要上課的時間,她沒想到白帆居然會來,剛好是英語老師慷慨激昂的演講到高潮的時候,他推門而入。

那剛才那句,他聽到了吧。

簡適垂著腦袋,把清澈的眼睛藏了下去,她低頭看著鞋尖,鞋面上灰灰的,不知道什麽時候留下的黑腳印,見英語老師顧不上她,便從口袋裏掏出面巾紙擦起來。

紙巾揉在手裏準備扔掉時,看到站在面前的高瘦的男生,簡適這才發現,白帆把松松垮垮的校服穿的很好看,他微弓著背,肩骨很寬,左手撐在桌子上,能看到他安靜的側臉,面無表情在說什麽。

像有一個世紀那麽長,簡適站的腳都疼了,英語老師終於交代完,白帆拿起文件欲要走,又被叫住,“在這改。”

她推了下鏡框,大笑著,嗓門聒噪,轉臉跟別的老師抱怨,“你說說我一個副班主任,這麽多事,夠忙的。”她目光又回來了,盯看著簡適,“我剛剛說哪了?”她眼珠左右轉了下,回想起什麽,再看朝簡適看過來,“你看老師說錯了嗎?”

“……”簡適抿唇,把頭埋的更低了,有點有氣無力,連憤懣都是破碎的。

“你不能跟丁景比啊,人家是什麽家庭,你什麽家庭,這件事學校是不會插手,只會歸咎到你身上。”她像講課似的還一問一答,看著簡適,最終等不到簡適吱聲,又自說自話,“這樣吧,你這周寫份檢討,周一升旗的時候在老師同學面前承認下錯誤,態度好點就不記過了。”

簡適眼裏沒任何情緒,平淡的瞧著眼前人的嘴巴一開一合,靜默數秒,時間遙遠而漫長,最後她開口卻怎麽也找不到原本的聲音,“好。”

感覺就像吃了橄欖,哪都是苦苦的,回到班裏,直到結束了下午的四節課,她再次起身走出去,長時間保持著同一個姿勢,像座雕塑似的半身僵住了。

學校外面的小吃街人聲嘈雜,各種小吃和飯香味混合,三三兩兩的女生挽著手在攤位邊流連。

簡適買了杯紫薯粥,一個人蹲在一旁小口喝著,煬安要入冬了,仰頭就看到了久違的灰蒙蒙的天,原本清晰的視線模糊了,她擡手揉了下眼角,於是又變得清晰。

來回兩三次,再放下手時視野裏出現了一雙黑色球鞋,鞋面真白真幹凈,球鞋的主人向她遞來紙巾,凸起的指骨修長漂亮,是雙彈鋼琴的手。

簡適道謝,剛接過去視線又變得模糊,有溫熱的液體快要湧出眼眶,她的肩膀被人輕輕的拍了拍,隨後頭頂傳來白帆的聲音,“你沒有錯,簡適,想哭就哭吧。”

簡適的腦袋被他揉了下,她沒有擡頭但依舊能感受到白帆的目光,像夏日的烈陽,很灼人。

她最後只是吸了吸鼻子,像高傲的波斯貓,故作輕松的語氣,“我數著,她一共罵了我四次‘狐貍精’。”

白帆安靜的聽,他看不清簡適的表情,只聽到簡適認真的喃喃自語,“……她這算誇我漂亮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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